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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要趕我走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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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要趕我走嗎?

「我沒有魔法,沒法劈開天光。

但我總期待著,有一天,我也是有魔法的。

幫我實現,有一個家的渴望。」

——《小蝴蝶的暗夜》

謝勁舟走前,無意間瞥到她電腦上的語文目錄,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:“你這麽愛學習。”

“學習讓我快樂!”馳路雙手撐在床上,身體往後仰,揚起她那精致光潔的天鵝頸,露出潔白牙齒,笑道,“你爸不是說了嗎,讓我輔導你的功課,如果你有這方面的需求,隨時來找我,不收費,讓你感受學習的樂趣。”

謝勁舟垂眸看馳路,看到她晃眼的笑容,還有她那雙筆直又白得發光的長腿。

她只穿了件白色吊帶,左右肩上都披了些粉色蚊帳,讓她如置身櫻花樹下,而她是只絢麗蝴蝶,正振翅飛往他的世界。

天地間靜悄悄,誰都不再說話,誰都有恃無恐地望著對方,空氣中流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,宛若有一根細線將他們的視線緊緊鎖住。

直到傳來一陣咚的響聲,撞破了這一刻的靜謐,是門撞到墻上的聲音。

馳路嚇了一跳,從床上站起來,看向門邊,看到紮著兩根馬尾辮的小女孩,正用那雙跟謝勁舟相似的單眼皮瞪著她。

小女孩冷著臉,氣道:“哥哥,你為什麽要給她裝蚊帳?”

馳路什麽樣的小女生沒見過,但眼裏藏刀、冷若冰霜的小女孩還是頭一次見。

她風光時,誰見了她都對她笑意盈盈,不管那笑是真心還是假意,總沒人對她冷眼。

入眠後,她夢見那個叫“謝林喬”的小女孩用剪刀把蚊帳一刀一刀剪碎,然後把碎片盡數狠狠地扔到她臉上,叫她滾,叫她別住在她家。

被夢魘纏住,她想醒,卻發現怎麽也醒不來,只能任由那些碎片將她掩埋,從薄薄一層,再到厚厚幾層,如同粉色雪花似的,將她完全蓋住,她再也無法呼吸。

“走開,走開……”馳路閉著眼,揮舞著雙手,竭力地想要跟斬斷夢魘,卻無能為力,聲音幾乎都快喊啞了。

直到有人將她叫醒:“馳路,醒醒。”

聲音輕輕的,似近在耳畔,又似遠在天邊,朦朦朧朧中,她睜眼,看到了一張冷白痞帥的臉。

不知是不是她出現了錯覺,馳路看到謝勁舟的臉上露出些許緊張和關切。

這是夢吧?這個渾蛋,怎麽會來關心她?

如果是場夢,就讓這場夢長一點吧!

馳路用力抱住謝勁舟,下巴抵著他寬厚的肩膀,聲音顫顫地說:“不要趕我走,不要趕我走……”

她哪裏還有平日裏的驕橫,完全變了個樣,像懸崖邊岌岌可危的野草,風一吹就要墜落。

謝勁舟放在身側的手,停留許久,終於擡起來,將她抱住,擡手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:“不會趕你走,你就住這裏。”

馳路額頭上的冷汗落在臉上,順著臉頰滴落,落到她精致的下巴上,她把汗蹭到謝勁舟的衣服上,邊蹭邊說:“謝勁舟,你好像也沒那麽壞。”

“馳路,”謝勁舟扳過馳路的肩頭,讓她看著自己,“我不是什麽壞人,但我也不是什麽好人,你對我最好保持清醒的認知。”

“這……”為什麽眼前的謝勁舟如此真實?馳路擡手捏了捏謝勁舟緊實的臉頰,“這是夢嗎?”

“別捏了,疼。”謝勁舟拿開她的手,“你以為這是夢?”

馳路發現這不是夢後,連忙往後挪了下,垂頭懊惱,剛才她對他都做了什麽?

謝勁舟站了起來,看著馳路:“剛聽你說了些夢話,就進來看看。”

馳路擡頭看他,對上他那雙漠然又深邃的眼眸:“我說了什麽?”眼睛下方有一圈黑眼圈。

謝勁舟一本正經道:“舟哥,你別離開我。”

馳路一驚,睜大眼睛:“怎麽可能!”

“怎麽可能?”謝勁舟勾起一邊嘴角,露出一抹壞笑,“要不然你剛才怎麽抱我。”

她到底說了什麽?她怎麽也想不起來。但看謝勁舟的樣子,好像沒有說謊,為什麽要說出那樣的話,還被他聽到了,真是太丟人了!

她要趕緊離開這個尷尬到腳趾摳地的地方,掀開蚊帳,從床上下來:“我去洗漱。”

跟謝勁舟擦身而過時,光潔的手臂堪堪擦過他手臂上鼓起的肌肉,硬硬的,緊實的,心忽然突突猛跳幾下。

……

她之前還是大姐大時,身邊追求她的男生無數,她從來都拒絕幹脆。

安然問過她:“那麽多帥哥,怎麽一個都看不上?”

也許那時年紀還小,對愛情還不開竅;也許那時老爸管得太嚴,尤其是在交男朋友方面,跟她屢次說,要是她敢交男朋友,會斷了她的一切經濟來源。

跟金錢比起來,男朋友算什麽,不過是她身為大姐大的另一重談資,少了談資沒什麽,但她不能沒有錢。

現在不一樣了,老爸、老媽都跑了,她自由了,她可以放肆地想談戀愛就談戀愛。

但她現在卻沒有談戀愛的心思。

愛情是什麽滋味,她從來沒體驗過。

*

馳路走到衛生間,蹙眉,擰開生銹的水龍頭,刷牙、洗臉,腦中蹦出方才謝勁舟說的那句話“舟哥,你別離開我”。

奇怪,她為什麽要說那句話?

正百思不得其解,後背迎來重重一擊,還沒來得及轉頭,又是重重一擊。

“啊!”馳路疼得叫出了聲。

“謝林喬,你在做什麽?”響起冷然男聲。

馳路轉頭看,看到旁邊房間門口站著蓬頭垢面的小女孩,手裏正拿著一把彈弓,像看仇敵一般地看著她。

馳路又往樓梯拐角處看,看到正準備下樓的謝勁舟。

她抹了抹臉上的水珠,往外走,在距離小女孩幾步遠的地方看她,沈著臉,壓抑著心頭怒火,看似平靜地望著謝林喬:“小孩兒,你就這麽討厭姐姐?知不知道打人是不對的?”

謝林喬絲毫不怕馳路,死死地瞪著她:“你霸占了我哥哥的房間,你是壞蛋,大壞蛋!”

謝勁舟繞過馳路,走到謝林喬身邊,蹲下身,從她手中拿走彈弓,雙手搭在她肩頭,面色溫和:“小喬,哥哥不是跟你說過,不是姐姐霸占了哥哥的房間,是哥哥自願把房間讓給姐姐的。”

謝林喬不聽勸,還瞪著馳路,大聲說:“哥哥,你讓她走,我不想讓她住在我們家!”

七歲的小女孩,把氣憤演繹到了極致。

謝林喬說的話,直擊馳路的軟肋,跟她夢裏的如出一轍,只不過她沒有去剪蚊帳,但她的背卻遭了殃,被打過的地方隱隱作痛。

“算了,沒事。”馳路說得毫不在意,心裏卻有塊地方塌陷了,陣陣酸澀湧上心間。

她關上門,掀開蚊帳,砸到床上,有種想大哭一場的沖動。

老爸說“阿馳,等爸爸東山再起了就把你接過來”時,她沒哭;老媽說“阿馳,媽媽現在沒法帶你走”時,她也沒哭。

可為什麽,她現在想哭?

好像有人把她往深海裏拽,一點一點地拽進去,她看不見光了,目光所及處,皆是黑暗,漫無天日地將她層層包裹。

有人敲門,她沒聽見;有人走到床邊,她也沒註意。

謝勁舟看著趴在床上的馳路,她穿著白色真絲吊帶,在射進來的陽光下,泛著珍珠般的光澤。

她後背露出的肌膚白得發光,蝴蝶骨的中間是一只斷翅的黑色蝴蝶,鏈接處的破碎,看一次,讓人心驚一次。

斷翅的地方,有幾道淤青,還有兩個新起的紅色傷痕,圓圓的,凹進去一些,似要陷入她的肉裏。

他對蝴蝶的品種知之甚少,從他第一次在她後背上看到,便去查了,才知道這是燕尾蝶。

燕尾蝶,寓意,執著、勇氣、改變、自由。

破繭才能成蝶。

她當初文這只燕尾蝶時,在想什麽?為什麽是斷翅?

翅膀斷了,飛不起來,何談自由?

謝勁舟靜靜地站著,一向冰冷的目光,不知是不是被陽光照著,顯得柔和。

他的目光,從她的後背,一路往下,看到吊帶往上了些,露出她纖瘦的腰肢,再往下是豐滿的臀、潔白筆直的腿。

每一寸目光,宛若蘸了烈陽,燙過她的身體。

最終,落在她的右腳踝處,這次看清,交叉環繞兩層的細線,上面有潦草的字母,還有一只側著飛舞的小小蝴蝶。

謝勁舟想細看寫的是什麽,馳路翻過身,單手撐著腦袋,側身看他:“謝勁舟,你是要趕我走嗎?”

她明明笑著,眼裏卻浮著一層薄薄的水光。

她見過的謝勁舟對誰都冷漠,但她發現他對他妹妹極其溫柔,她要什麽,他都滿足她。

他妹妹希望她走,所以,他也會滿足她妹妹,來趕她走吧。

“馳路,你要老子說幾遍!”謝勁舟臉一沈,劍眉一蹙,“老子說了,我不會趕你走,你就住這裏。”

“你妹妹呢?”

“老子來擺平!”

馳路仰頭看他,唇角漾開一抹笑:“好,很好!”笑意不明,眼裏的水光蕩漾,如漾開的水紋,漸漸遠去,漸漸消失。

她把每一次的笑都拿捏得恰到好處。

像夜晚怒放的野玫瑰,濃得嬌艷,烈得灼心。

*

謝勁舟走了,馳路感覺周圍一下子空了。

她能感受到謝勁舟在這個家裏的地位,只要他不趕她走,她就能繼續留在這裏。

也就意味著,現在的她,是安全的。

馳路忽然笑了,這笑意絲毫沒抵達到眼裏。

她起來,把蚊帳兩邊掛好,正打算換下衣服下樓吃飯,忽然聽到敲門聲,頓時停住。

馳路背朝門,正擡手想脫吊帶,正掀到中間位置,又立馬松手,順滑的真絲吊帶又落下去,蓋住她原本露出來的光潔肌膚。

“進來吧。”

謝勁舟推門而入。

馳路不知道,剛才門沒關好,她的那片旖旎風光,都被他看了去。

正值青春期的少年,渾身湧動熱血。

他明明沒那麽怕熱,此刻卻覺得渾身有些燥熱。

馳路說:“我換下衣服就下去吃飯。”

謝勁舟走到她身旁:“你先躺下。”

馳路不解:“幹嗎?”

“躺下。”謝勁舟有些不耐,“讓你躺下就躺下。”

這人怎麽這麽霸道!

馳路見他不會解釋的樣子,寄人籬下,該妥協時就妥協,他應該也不會對自己做什麽。

她正想正面躺下,卻聽到謝勁舟說:“趴著。”

馳路無奈,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,只好依然照做:“謝勁舟,你到底要幹嗎?”

謝勁舟見她趴了下來,便坐到床邊,正想撩開她的吊帶,被警惕的馳路一把按住:“謝勁舟,你不會是要耍流氓?”

“老子耍流氓也是挑人的!”謝勁舟的手沒挪開,依然放在她的吊帶衣擺上,“老子來救死扶傷了。”

“……”她是傷殘人士,還是瀕死人士?她怎麽不知道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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